经营复旦旧书店24年，“我在杨浦挺好的。”

上海两家有名的旧书店，最近不约而同地迎来调整。中华路上的上海旧书店2月26日闭门装修，4月份再开，但店主老夫妻这档口就要退休了。在塘桥经营近12年的民营小朱书店，2月26日将整体搬迁到松江洞泾的“云堡未来市”文创园区……

有淘书爱好者，来到杨浦区大学路附近的“书店一条街”，询问复旦旧书店状况如何？有没有新的动向？店主张强经营这家店24年，在搬书间隙对来访者笑了笑：“我在杨浦挺好的。”

　　复旦旧书店，当然不能离开复旦

虽然书店以复旦为名，而张强和一同打理书店的妻子张芹都没有上过大学。这丝毫不影响这对夫妻融入复旦的人文氛围。翻翻复旦旧书店的留言册就可见一斑。教了二十多年论语、被学生尊称为“傅子”的中文系教授傅杰写下了“旧书店是大学周边一道应有的风景线”，留言册封面也是他题写的。书店标语“为读者找书，为书找读者”，则是历史系老教授周振鹤写在第一页的留言。

复旦旧书店成立于2000年，当时寄生在中国科技图书公司旗下一家新书店。没过几年，它独立出来，搬到了政肃路55号的菜市场二楼，靠近热闹的国年路，左邻右舍是早餐店和网吧，颇有“大隐隐于市”之感。和附近的经世书局、志达书店、鹿鸣、左岸相比，张强的店只有一个简单的招牌，实在说不上醒目。当时的他完全想不到，他的店会在近年和志达书店一起搬到大学路的支马路伟德路上，成了“门对门”。

“我们这家店，一开始来的人不多，但我们坚持了下来。国年路上以前有好多书店，后来都没了。国权路上经世书局、志达还在，鹿鸣搬走了又搬回来。我们到了政肃路以后就没动，一直到2020年年底。”张强回忆。

2022年，书店搬到了伟德路上，与志达转型的悦悦书店和推理书店谜芸馆构成一个求知的三角形。“以前靠近复旦南区，离学校正门300米。现在离东区近，到东门400米，没有脱离复旦的范围。别的地方也有人喊我去，但我不想离开复旦。”张强说。

　　书看多了，自然有辨识力，和上大学无关

和书店相比，张强本人的经历更有传奇色彩。1999年，22岁的张强从江苏响水老家来到上海找工作。“我自己特别喜欢看书，看到很多学生把书当废品卖掉，两三块一本，我就买了自己看。”工作迟迟没有着落，张强就在国年路上摆旧书摊。他先是从学生手里收，甚至于从收废品的人手里收。那时候便宜，两块钱一公斤，不论书的好坏。

张强把蛇皮袋剪开，摊在地上，放上书，卖着卖着，他就开起店来。“我想附近住着很多读书人，他们家里肯定有书的。真的有人过来问我，家里的旧书收不收？”他很自豪地告诉记者，从复旦第一宿舍到第十三宿舍，他全都收过书，而且都是经常去。

没有进过高等学府的旧书店店主，如何辨别书的好坏？张强认为，选书能力并不需要刻意地培养。“这时候，我就感觉到读书的好处了。虽然没有高学历，但我对书的直觉很敏感。觉得一本书不错，收过来，真的就能卖钱。”

说话间来了一位顾客，记者看到，张强向对方介绍一套原版英文书的版本和品相。用他的话来说：“自己书看多了，自然就有辨识能力了。”而在复旦的氛围里，张强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接受着好书的熏陶。

衡量一所大学的文化氛围，要看有没有旧书店

记者问张强，现在的店和原来的店，有哪些不一样？

“倒不是说店的样子有啥不一样。搬迁之前，有学生帮我把老店画了下来。老店有个楼梯，可以通到上面一层。新店我自己设计、自己装修，也做了个楼梯，和原来保持一致。主要是读书的氛围有变化。老店进来10个人，有8个是买书的。现在来10个人，可能有7、8个是来打卡的，但我不介意。人家愿意来，说明它有吸引力嘛。”

刚刚结束的寒假，张强的收获依然丰盛。“我这里每天进出三、五百本书。当然是有进有出的，不然怎么堆得下呢？”记者采访他的那一天，他和妻子收了两户人家的书，“我收了6袋，我老婆又收了4、5袋。我目前有两个仓库，加起来两百五十平方米，一个离这里很近，是创智天地暂借给我的；还有一个远，是我在长兴岛租的。”相应地，也有人从这座城市的四面八方赶来买书，采访间，记者就遇到了专程从华东师大和松江大学城赶来的师生。

做实体书店，张强兴致勃勃，虽然他在孔夫子旧书网上也卖书。“那倒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旧书天地，竞争对手很多。我不怕竞争。一家独大是不行的，到最后就随着行业一起缩小了。”怀着这样的理念，张强认为，这座城市有同行竞争是好事。“也不算是竞争，我很乐意看到百花齐放的局面。”他和悦悦书店主理人罗红讨论过，“网店发展得再好，你得有实体的根，否则总觉得不够扎实。”

他想坚持做一家只卖书、不靠衍生品盈利的书店。“杨浦的文化氛围很浓，我也想尽我所能，为打造文化街区助力。”店堂内，复旦大学教授张伟然手书的“有福读书”四个字，就挂在穿梭淘书的顾客背后……

汤顺佳 何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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