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是价值观缺陷：你的灵魂想长成参天大树还是扭曲盆景？

一位博主认为：虚伪的本质是价值观体系的缺陷，以他人的眼光看待自己，证明自己，寻求自身的价值，而不是用内在的价值，内心的声音引导自己。这话深得我心，但对虚伪还有进一步剖析阐释的必要。

虚伪可分为两类。

其一，并不是想通过虚伪的表现得到好处，主要是担心自己受到伤害，产生包括经济损失在内的诸多损失——直至影响到一个家庭的稳定。人到中年，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在一个单位里，自己明明反感一些做法和说法，甚至在朋友面前说过“抵制”的话，但事到临头，还是这样做了，这样说了，以示对某个要求或安排的绝对服从，尽管内心很不认可。

年轻时，有人跟我吐槽，领导不该随意差遣我们这些写文章的人，但结果往往是，我和领导据理力争时，那人却一副随时听候领导调遣的姿态。我更听朋友讲过，明明有的人讨厌加班，甚至扬言要举报某个单位的“血汗加班”模式，但到头来积极加班的往往正是这种人。他们宁可给“知己”者造成言不由衷、两面人格的印象，也不愿因为自己的实话实说遭到领导打压，从而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这对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来说，绝对不可接受。

这类人不是人微言轻，便是处在一个命运前途的敏感时期，他们患得患失，谨小慎微，以为靠着自己的“便宜处事”、识时务避免了受伤害，但未曾想到，他们因此失去了更多：我曾向一个朋友发问：正直敢言确实没有“好处”，那你长期以来的唯唯诺诺，有“好处”吗？“相反，你活得连自我都没有了。”某些人领导面前一个样、领导背后一个样的“虚伪”，无论有没有利益考量，都透着浓浓的懦弱味，而懦弱当然是一种人格或价值观的缺陷。

其二，虚伪做事做人，摆明了就是想要得到什么，无论是看得见的“蛋糕”，还是影影绰绰的名利、地位、权力。一些人精心打造光彩照人的人设，例如给人一种阳光、高尚的印象，通过热衷慈善博取声名，但实际上，这些人的背面却是腐恶不堪，见不得光。一些单位小领导表面上显得公正无私，但暗地里好玩弄权术并以此为乐，即是此型虚伪的表现。说白了，这类人所秉持的理念就是利益至上、权力至上，为此可以不在乎任何理念与原则。换言之，其内心根本没有什么道德和信念，也谈不上有什么人格和值得称道的价值观。

问题在于，这些人往往以“存在即合理”“我有什么办法”来为自己的虚伪言行进行技术性粉饰。然而，这种粉饰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他们难以逃脱一个人内心深处的追问：你到底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你铁了心做一个以虚伪为通行证刷名利权位的人，那么算计、权术、虚伪自然就会在你人格中不断生长。事实上，我人生道路上的一些“同行者”，便渐渐离开了自己奋斗的初衷，沾染了“酱缸文化”，变成一个四不像的人物。

人生在世，尽管有些名利唾手可得，那也不能要。多年前，一位领导找我“私聊”，让我替换一名同事的位置，原因是这名同事不太听话。我当场拒绝，理由是这名同事的能力比我强，而我没说出来的话则是，这样“密谋换将”不厚道。后来我执意离开了这家单位。

堂堂正正地做人、挣钱、养家，这会让我们活得更舒服、更坦荡。让自己的灵魂与人格自由地舒张、畅快地呼吸，应该是更持久、更深刻的快乐。物质利益、权位诱惑……取之有道可也，犯得着扭曲自己的人性与灵魂去抓取吗？如果一辈子做不到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所谓的快乐也只能是沙上的城堡，经不住任何内心的拷问。

由此想到，古人一篇《病梅馆记》说透了以扭曲法炮制“美好”盆景的病因，但很多今人还在以“扭曲法”塑造自己的人格，岂不悲乎？我们究竟是想让自己的灵魂与人格长成参天大树，还是扭曲成病态的“盆景”？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我们又将以何种面目出现在孩子面前？父母的言传身教对孩子至关重要，如果我们自己就是一个为了利益、权力可以扭曲灵魂的人，我们又将孩子带向何方？假如我们教育孩子做一个正直有德性的人，那我们何以解释和信服自己的两种面目？

每个人都不是完人，都有缺点，也都有直面“虚伪”诱惑性的必要。我们要想不让自己成为两面三刀、言不由衷的人，要想自己的孩子拥有一个舒畅的人格与灵魂，就必须让这样的价值观在灵魂中生长：直面本心、拒绝虚伪。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摆脱不断被穿上灵魂“塑型衣”、沉浮在纠结不已的命运中，抵达自然、通透的境界。

（作者系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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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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