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经管学院执行院长张博辉｜ESG是可持续发展的具象化表达

编者按：可持续发展是21世纪人类共同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发展绿色金融，支持绿色低碳产业，持续推进重点行业及相关领域的绿色化改造，对引领经济平稳发展，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可持续发展体系具有重要意义。

为贯彻落实可持续发展理念，构建绿色金融服务体系，《经济观察报》社发起“可持续发展在中国”系列专题栏目，结合全球生态环境治理与当前发展目标，对当下中国可持续发展的机遇与挑战进行深度解读和探讨。

本期我们采访了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经管学院执行院长、深圳数据经济研究院副院长张博辉，就“ESG如何助力上市公司治理高质量转型，实现自我碳管理”话题展开分享。

以下为专访实录：

经观：ESG如何助力上市公司治理高质量转型，实现自我碳管理？

张博辉：ESG是可持续发展的具象化表达，其核心是在传统企业分析基础上引入对于公司经营内生性（公司治理水平）和外部性（环境、社会影响）的考虑，以全面衡量公司发展的可持续性和竞争力。中国已进入新旧动能转换时期，ESG投资理念已成为公司投研框架的重要组成部分。ESG投资规模的快速增长可以促进上市公司更加注重ESG表现，从而促进上市公司高质量转型。其中，碳中和投资策略会促进上市公司的绿色发展意识，从而实现自我碳管理。

从监管角度而言，加强ESG信息披露能够督促上市公司积极践行可持续发展理念。我国在ESG信息披露制度建设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目前仍处于以公司自愿披露为主的阶段。监管机构开始逐步完善和统一ESG信息披露框架，在双碳背景下形成了较为细致的环境信息披露指引。行业协会等也积极推动国内ESG投资研究体系建设，践行并支持开展以ESG为核心的上市公司可持续发展评价，进一步推动企业树立社会责任、绿色发展意识。

从机构投资角度而言，ESG全球投资规模的高速增长会吸引上市公司高质量转型，步入ESG概念池。ESG 投资理念在企业端和投资端发挥作用。从投资端来看，全球可持续投资基金数量不断快速增长，于2021年第三季度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合计7486只基金，较第二季度涨了近一倍。另外，我们发布的《2021年度中国资管行业ESG投资报告》中的问卷调研显示，绝大多数机构认可践行ESG 理念有利于改善自身投资和上市公司的长期绩效。因此，ESG理念在监管政策、行业推动和各利益相关方的关注下，其接受度在不断加强。研究还表明，新兴市场和北美是 ESG信息有效性相对最高的两个市场。学术界的相关研究与该调查结论一致。由此可见，ESG投资理念可以促进上市公司的高质量转型。

从投资收益来看，践行ESG投资理念可以更好地避免高风险、闪崩或“黑天鹅”风险，长期获得更高的回报，因此促进公司转型。ESG投资策略带来的风险收益表现，一直以来都是学术界和业界关注的重点。20 世纪九十年代，社会责任投资开始由道德层面转向投资策略层面，在投资决策中综合考量公司的ESG绩效表现，衡量 ESG 投资策略对投资风险和收益的影响。我们根据现有的多家国内外的中国上市公司的ESG评级结果与上市公司的收益率以及股价波动率进行了一系列的实证分析，结果显示，总体来看，ESG评级越高，下一年股价收益率越高、股价波动率越小。

从企业角度而言，ESG与国家战略方向保持一致，兼顾企业形象和声誉，进而企业提升长期价值来促进公司转型。已有的研究显示，ESG表现与公司财务绩效呈现非负或者正相关关系。一方面，ESG表现较好的企业还会展现出更好的声誉和企业形象，从长远角度来看，会促进企业的价值增长。机构普遍认为，ESG 可持续投资有益于履行社会责任，提高品牌形象和声誉，并吸引资金流入。

另外一方面企业不负责任的行为，比如不道德和违法行为可能会带来重大的商业风险和经济后果，而ESG表现较好的企业在危机中会表现更好 。Lins et al. (2017) 得出结论，在2008-2009年的金融危机期间，企业社会责任较大的公司，其股票收益高于企业社会责任较低的公司。因为，企业社会责任表现更高的公司被投资者认为更值得信赖。相反，低企业社会责任的公司会影响投资者的利润。Eccles、Loannou和Serafeim（2014）等研究中认为具有良好ESG状况的公司不易受到系统性风险冲击的影响，因此展现出较低的风险。这些结果证明了企业进行可持续性投资的效率，对致力于将可持续性因素纳入其资本分配决策的资产管理者产生了影响。

ESG为企业发现新的商业机会增长点提供了指导，让公司抓住绿色消费机遇，布局低碳业务。近年来，全球市场越来越重视企业的环保投资。辰星（Morningstar）数据显示，2020年ESG基金的净新增资产达到511 亿美元，是2019年的两倍多。2022年，越来越多的公司在全球范围内采取积极主动的环境举措。例如，几乎45%的欧盟公司披露了应对气候变化的投资。2020年，47%的欧盟公司将投资于能源效率，高于2019年的37%（欧洲投资银行，2021年）。此外，环境投资信息披露正在迅速发生变化，因为面对日益严重的“绿洗”问题，投资者要求做出更加准确和透明的投资决定。

经观：如何从战略决策以及组织架构层面增强上市公司的ESG披露方向？

张博辉：企业信息披露质量和数据可用性一直都是ESG投资面临的核心挑战。ESG投资持续快速发展，监管机构和各利益相关者在ESG方面的意识和期望不断增强。“双碳政策”写入十四五规划，亟需“自上而下”的政策推动、监管支持、行业协会、利益相关者以及企业各部门形成合力共同来驱动ESG的信息披露和标准化。

从监管角度来看，需要监管机构强制要求ESG信息披露，进一步加大政策宣传。在“双碳”背景下，参考国际主流地区的ESG信披规则指引，出台ESG信息披露标准。我国在ESG信息披露制度建设方面已经取得了一定进展，但仍处于以公司自愿披露和监管机构逐步完善及统一ESG信息披露框架的阶段。具体来看，在大陆地区，监管机构对于促进 ESG 信息披露的要求逐渐加强，形成了较为细致的ESG信息披露指引。

从投资机构角度来看，需要各部门形成合力自上而下推行ESG策略，并且披露董事会对ESG事宜的监管，包括ESG组织架构、职能设置和战略规划等，进而推动上市公司加强ESG表现和信息披露。ESG理念与投研过程的融合是践行 ESG 理念的根本。除了需要监管部门自上而下推动和鼓励 ESG 责任投资之外，也需要提升“ESG 人才的供应”、“加强 ESG 投资相关投资者教育”和“提高企业 ESG 报告的透明度”也被认为是较为重要的因素。

从企业角度来看，需要对比ESG规则要求，发布ESG报告，增强报告的可信度。上市公司管理层对ESG的重视程度需要进一步提升。上市公司有必要按照监管政策的要求，将ESG纳入投资者关系管理范畴。企业可对照监管机构对ESG信息披露的要求，将ESG事项纳入公司管理议程中，与监管机构形成呼应。此外，上市公司还应出具ESG报告来提升信息披露的透明度，还可以聘请第三方机构核查鉴定数据的真实性和安全性，来增加本报告的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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