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女性面临的困境：别对“产后焦虑”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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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来临的“国际妇女节”提醒我们重视妇女作出的重要贡献，并进一步审视女性面临的困境。老龄化的到来和生育率的下降，更提醒我们重视女性在生育中遭遇的身心挑战。近日，《新科学家》健康记者蒂娜·克内泽维奇 （Tina Knezevic）在该刊发文《产后焦虑产生的原因和对策》（Why Do People Get Postnatal Anxiety and How Can We Treat It？）指出，产后焦虑是生物、心理及社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影响广泛而深远，需要从多方面加以应对。

原文 ：《别对“产后焦虑”视而不见》

编译 |李彦文

图片 |网络

“产后焦虑”正变得愈加普遍

丹妮尔·巴赫里（Dannielle Bahri）为第一个孩子的来临做了万全准备。她报名了心肺复苏术（CPR）课程，参加母乳喂养课程，仔细记下医护人员给出的建议和注意事项。当巴赫里终于把女儿带回家时，她却丝毫不平静。和大多数父母一样，住在加拿大的巴赫里被警告过要注意产后抑郁症，但没有人对她讲过产后焦虑。

人们通常只关注产后抑郁，认为某些反应只是每个父母都会面临的正常焦虑而已，正是这种认识掩盖了焦虑这类不起眼的状况，对父母和孩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然而，随着更多人讲出了自己在成为父母后席卷而来的焦虑，加之产后焦虑在医学上得到重视，研究人员开始查找原因，探索最佳的治疗方法。据估计，20%的女性受到了产后焦虑的影响，研究人员认为此情况正变得愈加普遍。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母亲。就像产后抑郁症一样，父亲也面临风险：高达18%的父亲在孩子出生后会出现某种类型的焦虑。养父母也会出现这种症状。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产后抑郁症的症状：持续不断地悲伤、哭泣，缺乏快乐。加拿大围产期心理健康研究主任莱恩·凡·利斯霍特（Ryan Van Lieshout）称：“产后抑郁症的表现与人们对生孩子的期望背道而驰，人们本以为有了宝宝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产后焦虑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初为人父母的幸福感。

范·利舒特（Van Lieshout）称：“如果忽视这一点，那将是一场悲剧，因为人们会因此备受折磨，这也会干扰母婴关系。”情感纽带受损会影响孩子的社交和情感发展，尤其是在出生后的第一年。在极端情况下，这可能会导致孩子被抛弃。产后焦虑也会影响母亲如何看待她与孩子的关系，令其更加痛苦。

加强有效干预和广泛筛查

针对产后抑郁原因的初步研究着眼于妊娠激素。在怀孕期间，雌激素和黄体酮激素水平上升，为婴儿的发育和出生做准备。然而，在生育后的48小时内，这些激素水平会迅速下降。激素的变化在某种程度上会导致产后抑郁，这是研究人员的一种设想。纽约威尔康奈尔医学院的劳伦·奥斯本（Lauren Osborne）说：“每个人在分娩后都会经历雌激素和黄体酮的大幅下降，但并非人人都会患上产后抑郁或焦虑症。”“这取决于人体对激素变化的耐受力，而不是激素水平本身，否则每个人都会表现出症状。”

研究人员在全力探寻这种耐受性差异背后的原因之余，也在调查其他潜在因素。其中之一就是我们的应激反应。在怀孕期间应激激素皮质醇也会增加，且与产后抑郁症有关。然而，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伊洛娜·伊姆（Ilona Yim）称，大多数研究表明皮质醇的水平和产后抑郁并无关联。反之，就像雌激素和黄体酮一样，激素水平相同的两个人可能会有不同的反应，这取决于他们受体的敏感度。这些差异存在的原因尚未明确。

马奎尔和她的同事们想研究这种抑制作用是否会在产后抑郁中出现紊乱。马奎尔说：“我们（在实验中）发现，如果怀孕期间无法抑制应激反应，会更容易受到情绪障碍影响。”“我认为这是生物和环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随着我们对产后抑郁和焦虑原因了解地更加充分，研究人员正在探讨这些因素在产后是否也有影响。一个日益成熟的研究领域是关于大脑炎症与广泛性焦虑障碍之间的联系。2022年，中国上海同济大学的郝颖及其同事对226名女性进行了分娩六周后的评估，发现Th17及其分泌的一种细胞因子IL-17A的水平与患这两种疾病的风险呈正相关，且两者在有产后焦虑症状的女性中高于没有产后焦虑症状的女性。研究小组认为，较高水平的Th17细胞和IL-17A可能会引发大脑炎症，从而可能致使产后焦虑发生，但针对产后焦虑生物原因的研究仍处于早期阶段。

环境变化也会让人变得敏感脆弱。马里兰大学的萨曼莎·拉托雷（Samantha Latorre）表示，妊娠糖尿病等医学并发症会增加人们患上产后焦虑的风险。凡·利斯霍特表示，流产史、计划外或意外怀孕、亲密伴侣暴力的遭遇，甚至是像搬家这样的重大生活变化都会影响一个人患上产后焦虑的风险。人们认为，这些社会心理因素能够解释为何养父母和父亲也会受到影响。

奥斯本说：“关于父亲的生物学研究寥寥无几。”“所做研究都是围绕心理社会因素和睡眠崩解，以及一些影响母亲的心理社会因素。”少数已完结的研究关注的是睾丸激素水平，其中一项研究表明，孩子出生后父亲体内睾丸激素水平较低与抑郁症有关。奥斯本表示，归根结底，产后焦虑是生物、心理及社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她说：“我认为我们永远不会说‘这是唯一原因’，但我相信我们会在确定这些生物原因方面取得实质性进展。”“但生物原因总是会与社会心理原因相互作用。”

生物、心理及社会因素

在治疗产后焦虑方面，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好方法。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尼科尔·费尔布泽（Nichole Fairbrother）表示：“我们有足够证据表明，谈话疗法，尤其是认知行为疗法，是卓有成效的。”她认为，公开资助这种疗法可能会对新手父母产生巨大影响。她说：“围产期人群对谈话疗法大加青睐，但目前，这种治疗还很难获得。”抗抑郁药等药物也有一定帮助，但费尔布泽说，许多女性对服用这些药物犹豫不决。通常是由于担心婴儿会受到伤害，因为这些药物——尽管其含量一般被认为是安全的，会留存在母乳中。

我们如何判断治疗是否有效，哪种治疗功效最佳呢？相比以往，心理治疗现如今触手可及，具体选择却林林总总，很难厘清从何入手。值得庆幸的是，研究人员正在着手研究真正有效的方法及其背后原理。除药物和治疗之外，体育活动对那些身体能够锻炼的人也有所帮助。

去年11月发布的一项研究表明，每周进行三到四次有氧运动，每次持续35至45分钟，可以帮助预防和治疗产后抑郁症，因此这也可能有助于治疗产后焦虑。怀抱新生儿也被认为是一良方，因为这会释放催产素，此类激素已被证明可以帮助广泛性社交焦虑症患者减缓焦虑。在日常生活中寻求和接受帮助也会有效。

现在，焦虑正慢慢被提上了产后议程。去年六月，美国妇产科医师学会发布了指南，建议在孕期和产后对抑郁和焦虑症状进行筛查。在英国，国家健康与护理卓越研究所（NICE）建议女性在怀孕期间和分娩后不久的第一次预约时就进行广泛性焦虑筛查。拉托雷很高兴地看到，人们越来越频繁地提到产后焦虑。她警告说，悲伤和焦虑与幸福和喜悦一样，都是正常的情绪，所以不要将它们病态化，这一点很重要。“但当它们成为问题时，我们也不要掉以轻心。”“以前没有人觉得产后焦虑也是件值得关注的大事。可能是觉得它不像产后抑郁症那样值得一提，因为人们认为它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巴赫里说，“但事实并非如此。焦虑会吞噬你的生活。”

文章为社会科学报“思想工坊”融媒体原创出品，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893期第7版，未经允许禁止转载，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本期责编：王立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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