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每一个人，天价燃气费背后，这些事你必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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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城桢楠

通缩时代，感受却是通胀，收入没见怎么涨，和生活相关的刚性开支倒是节节爬升。

近期，重庆天价燃气费事件，再次撩拨到人们敏感的物价神经。

2024年4月14日，据《中国经营报》报道，重庆市一位有400平方米的别墅用户，今年3个月的燃气费为3.66万元，远高于去年的1.2万元左右，后经该用户与燃气公司多次沟通，最终协调为1.4万元。

4月13日，《第一财经》记者在重庆网络问政平台上发现，自2023年下半年起，陆续有江津、渝北、巴南、北碚等多个区的重庆市民投诉，更换新的智能燃气表后，在使用量未增加的情况下，重庆燃气集团结算的燃气费用增长了不少。

极目新闻4月10日发文，家住渝中区人民小区的钱先生介绍，他家燃气表于2月底更换，换表后费用暴涨了一倍，“家里就一个人，平时洗个澡，基本不做饭，以往40元的燃气费，现在缴了80多元”。

是表的问题，还是“不表”的问题？

天价燃气费事发之后，重庆市政府特别召开专题会议，第一时间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4月13日，在记者发布会上，重庆政府公布，截至4月12日，共受理咨询和投诉7362件，目前正在核对和处理之中。

单一问题有7362件投诉，可见不是个案。

这个表述直接否定了此前重庆燃气“个别市民”的说法。因为是上市公司，对公司有重大影响的事件要公告说明。

4月13日，重庆燃气公告：公司新更换的气表均经法定计量检定机构检定合格，并具有检定合格的标识；截至本公告发布日，未发现已复核气表存在计量失准问题。

甲方是上市公司，按照内控要求，燃气表相信验收通过、质量合格。但是否失准，可能和燃气表质量关系并不大。就像买山地车，有些人喜欢调教的阻尼强一点，有些人喜欢丝滑，这是主观偏好。

记得2021年2月26日，重庆曾专门发文清理不合理供气等不合理收费，希望降低城镇经济社会运行基础成本，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

好嘛，燃气公司搞了另类获得，降低基础成本，也和燃气费用上涨相违背。

4月13日，重庆政府表示，已经约谈相关燃气企业，且派出调查组进驻相关企业，会弄清事实、还原真相，燃气表目前在送检，一旦结果出来，会及时向社会公布，若发现存在问题，将依法严处，绝不姑息。

我们静待处理的结果。

和我们一起等待结果的，还有其他城市。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计量检定规程》，燃气表的使用年限一般不超过10年。十年一轮回，上一个燃气表更换大年在2012年左右，从2022年开始，中国燃气表进入更换高峰。

据浙商证券的测算，从2022年开始，燃气表需求增速明显加快，到2025年，年均增长都在15%以上。

全国很多地方在更换燃气表，有的地方已经换完了，有的地方还没开始，多数会在最近几年完成。

燃气表更新大潮里的大事件，重庆事件的处理结果会影响到其他地方。有样学样，很容易。

除了表，气也是问题

重庆天价燃气费，目前议论的焦点集中在燃气表，其实燃气更值得关注。

根据重庆燃气的业绩快报，收入和利润都是两位数上涨。

这样的业绩表现在2023年相当亮眼，难怪有越来越多的机构推荐公共事业行业，稳定的业绩，良好的现金流，是这类公司的共同特征。

如果在稳定的基础上，还有成长性，画面会不会太美好？

别说，真就是这样。

根据重庆燃气的业绩快报，报告期内，公司实现燃气销售量 34.96 亿方，同比增长 0.24 亿方， 增幅 0.69%。

燃气销售量，只有0.69%的增幅，却带来了17%的收入增长，22%的利润增长，除了价格因素，还能是什么？

不少地方所谓的捋顺燃气机制，本质就是涨价。

据财联社4月1日报道，2024年以来，深圳、成都、福州等多地发布居民管道天然气价格调整方案，居民管道燃气销售价格均有所上调。

据莆田市发改委通知，4月15日起，居民用户管道燃气销售价格进行调整。

另据天风证券统计，截至2024年4月，已出台价格调整通知或下发相关文件的地区，多达125个。

早在2023年，就有不少地方率先调整燃气费。据界面新闻统计：

为什么2023年、2024年各地集中涨燃气费？

俄乌战争开始的时候，有德国等欧盟国家的洗澡段子，说天然气大涨之后，政府建议大家洗澡的时候，用擦拭的办法。中国居民觉得涨不到自己身上，无法感同身受，只当是笑话。

其实，燃气价格上涨，燃气公司的采购成本随之上涨，成本如果不能转嫁给消费者，结果就是亏损，严重一些会破产。

2022年国内很多地方，冬天采暖季断气，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当年《财新》报道过燃气公司的窘境：

据卓创资讯数据，以往城燃气源成本一般在2-3元/立方米，加上一定配气费用传导至终端，城燃企业尚能维持正常生产运营。在购气量不足时，城燃公司需在上海或重庆石油天然气交易中心竞拍管道气资源。2022年，城燃企业外购气量有所增加，但北方和东部管道气竞拍价格均已在3元/立方米以上，2022年4月东部管道气竞拍价格甚至一度超过9元/立方米。而同年河北省多地煤改气用户终端天然气销售价格多在2.6元—2.8元/立方米左右。

企业自负盈亏，不能提价传导压力，就用停气、停工的办法，解决自己的损失。

不供气肯定是不行的，冬天是能要人命的，怎么办呢？

办法是采用上下游价格联动机制，推动居民用气价格联动。

据北京新闻，2023年2月，国家发改委向各省市下发了《关于提供天然气上下游价格联动机制有关情况的函》，要求各地就建立健全天然气上下游价格联动机制提出具体意见建议，包括如何确定综合采购成本、如何科学设置启动条件、调价周期和调价幅度等。

4月，国家发改委又向各省（区）市发改委发布了《天然气上下游价格联动相关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意在健全下游成本疏导机制，其中重点是推动居民用气价格联动。

价格不联动，供气跟不上，价格联动了，各地涨价了。

问题来了，如今的环境早已不是2022年，价格联动选在这个时间点，合适么？

2022燃气价格大涨，燃气公司涨价可以理解，但是2024年前3个月，燃气价格没有像2022年那样大涨。

根据国内燃气价格的核心锚——上海油气中心LNG出厂价格走势来看，2024年前三个月和2019年同期差不多，按照两头高，中间低的历史规律，这可能意味着2024年的燃气价格和2019年类似。

进入4月，LNG的价格进一步回落。

这种背景下调涨燃气价格，值得商榷。更何况，现在人们的收入变化没有燃气价格调整得快。在公用事业费用上涨时，考虑居民工资收入增速等其他变量，会更加人性化一些。

还有一点值得关注。

有车的人应该深有体会，国内油价涨得时候贼快，跌得时候慢吞吞。逻辑在于，国内的公用事业常常采用成本定价法，成本是底线，向上没有顶，向下却有底。

燃气费用会不会也这样？现在能涨价了，到了该跌的时候，会降价么？

水价也在涨，水表也在换

燃气费在涨，燃气表在换，水费、水表一样在涨，在换。

《广州日报》4月4日报道，广州拟调整中心城区自来水价格，调整方案如下：

两套方案，一个是居民多出钱，一个是工业多出钱。

据悉，2024年5月9日，广州会就《方案》召开听证会。按照过去其他地方水价调整的听证会结果，涨价几乎板上钉钉，广州的方案在居民用水和非居民用水之间的博弈。

为什么要涨水价？广州给出的理由是：

2012年广州制定现行自来水价格，至今12年没调整。随着供水成本不断增加，从2020年到2022年，企业供水业务亏损从4.47亿元扩大至6.53亿元。预计随着在建的北部水厂二期工程、老旧管网改造、城中村供水改造等项目投产，价格成本倒挂差距将进一步加大。为保障供水工程和设施良性运行，促进节水减排和水资源可持续利用，因此，广州提出调整自来水价格。

广东省城镇供水协会秘书长补充了一些理由，他说，发改委提出要形成价格动态调整机制，这个机制能合理补偿成本、有一定盈利。供水企业要让用户在终端得到稳定、优质的饮用水，它是需要全过程投入的。

简单来说，就是企业长期亏损，后续还要改造管网，成本会越来越高，为了给大家提供更好的服务，不得不提高水价。

广州是水资源丰富的地方，广州都喊难，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2022年10月18日，水利部发展研究中心有一篇文章，详尽分析了各地居民生活用水的情况，包括成本怎么构成，目前收费如何。

据水利部发展研究中心，中国水价主要由三部分构成：

第一，自来水单价主要考虑自来水厂的供水成本、运行管理费、利润和税金等； 第二，污水处理费； 第三，水资源费(税)

根据水利部发展研究中心提供的明细，水资源越充沛的地方，基本水价相对越低，水资源费也越低，污水处理成本各地都差不多。

靠天吃饭的资源品，南北差异很大。北方整体高于南方，石家庄、北京、天津等北方地区，是全国水费最高的地方。

资源品都有个问题，就是越开采成本越高，地下水水位越来越低，没有成本更低的可推广的新技术之前，开采成本变高是必然的。

怎么办呢？一涨解千愁。

提高水价的口子，是在2021年打开的。

当时，发改委颁布施行《城镇供水价格管理办法》《城镇供水定价成本监审办法》，以“准许成本+合理收益”为核心思路，进一步完善城镇供水价格形成机制，其中明确居民生活用水按照“保本微利”原则，统筹考虑地区供水事业发展需要、促进节约用水、社会承受能力等因素制定，推动现行阶梯水价调整。

2021年之后，很多地方开始提水价，有的地方甚至提了两次价。

除了运营成本、开采成本之外，还有一个多数人想不到的快马加鞭涨价理由。

考核要求。

公共事业单位多数是国企，国企有国企的考核要求。2023年1月5日，国企考核指标变为“一利五率”，即“利润总额、资产负债率、营业现金比率、净资产收益率、研发经费投入强度、全员劳动生产率”。改革方向是提高国企的经营质量。

再结合股市，更加清晰。

在“新国九条”没有出来之前，主管部门就不断要求国企加大分红，市场上对于高股息的追捧，无疑进一步加大了相关企业的动机。

希望国企提高经营质量、回馈投资者，大方向没毛病，但如果单纯以提价的方式来达成，有点不是滋味。

未来的涨价空间在哪？

水利部发展研究中心的文章有这么一段话：

据统计，按照我国城镇居民生活第一阶梯水价标准，2020年我国36个重点城市水费支出占可支配收入比例介于0.21%～0.67%之间。《水利建设项目经济评价规范》规定，城市居民人均水费支出占可支配收入比例在1.5%～3%以内时，为用水户可接受范围。

据《广州日报》，广州水费支出占居民可支配收入比例0.25%。

如果根据《水利建设项目经济评价规范》的评定，水费占收入的1.5%到3%都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围，大家自行测算涨价空间。

当然，相关部门也考虑到了低收入群体和特殊群体，提出低收入群众、烈士遗属和优抚对象按原标准收取自来水费，也就是不涨价。

水价涨了，计算水价的方式——水表也在替换。

据前瞻产业研究院数据，2022-2027 年我国智能水表的市场规模预计分别为 156 亿 元、189 亿元、228 亿元、278 亿元、339 亿元和 409 亿元，2022-2027 年行业 CAGR 预计为 21%。

和燃气表一样，替换周期来了。换了水表的家庭可以查查，有没有异动。

2024年4月11日，国家统计局公布了3月份的CPI数据，几乎所有商品类（食品为主）价格都在跌，而服务类的价格多数在涨，堪称冰火两重天。

水费，燃气费藏在CPI居住类目里面，2024年前三月，居住——水电燃料类目，同比上涨了0.4%。

到底什么是通胀？什么是通缩？

经济学定义冰冷且抽象，具体到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定义没那么重要，感受才是最真切的。只要居民觉得宽裕、舒服、生活有滋有味，通胀也好，通缩也罢，其实无所谓。

4月14日，微博大V思考的滑稽，发了条微博说：找回了1995年南京肯德基价格。

看到那个时候的价格，在看看那现在的价格，感慨万千，有人评论：以前是省下钱吃肯德基，现在是为了省钱吃肯德基。

看留言的时候，鼻子有点酸，不是为了过去，不是为了当下，为了想象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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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城桢楠编辑：王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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