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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若楠的名字里,藏着重男轻女的陷阱

发布时间:2023-04-12 05:23:22云程娅来源:

导读 原标题:章若楠的名字里,藏着重男轻女的陷阱 谁也没想到,《爸爸...

原标题:章若楠的名字里,藏着重男轻女的陷阱

谁也没想到,《爸爸去哪儿》里的森碟时隔十年再上热搜,竟然是因为名字。

前几天,网友们扒出了一段叶一茜的综艺视频,她主动透露,女儿森碟的名字是后改的。

据她说,她用了一整个孕期给女儿想名字,最开始起名为田欣仪,但后来因为名字过于大众化,再加上儿子出生已经定下了名字“田宸羽”。

她一想:“反过来好像也挺好听的。”

于是大手一挥,给女儿改名为田雨橙。

此话一出,网友们一片哗然。

首先,这改名的步骤实在让人疑惑,哪有按照弟弟改姐姐名字的道理?

再来看名字寓意,也大有不同:宸羽和雨橙,一个是意为帝王居所,暗含雄心壮志,另一个嘛...怎么解释也看不出太多深意。

再加上叶一茜之前的一些言论陆续曝光,不少人指责她重男轻女,不爱女儿。

作为局外人,她姐并不想非黑即白地追问一个母亲的爱是否分配均匀,只想给敏锐的网友们点个赞:

这一次,深藏在名字里的性别陷阱,终于被看到了。

那个叫招娣的女孩,决定改名

如果你是七八十年代生人,那么你大概率遇见过一个叫“招娣”的女孩。

点开国家政务平台的姓名系统,搜索大姓加招娣,你一定会惊讶于同名同姓的含量。

名叫王招娣的女孩有3901个,叫李招娣的女孩有2963个,叫赵招娣的女孩有2897个。

在姓名系统搜索“招娣”同名

招娣,即“招弟”,父母给女儿起这个名,不带有任何对女儿的祝愿,只想借着这个名字,再招来个儿子。

那如果没有顺利“招”来男孩呢?

可别小瞧他们在名字上的创造力,不管生多少个女儿,他们都能用“娣”无限组词:

在莫言的小说《丰乳肥臀》里,母亲上官鲁氏生育了八个女儿,分别叫做:来弟、招弟、领弟、想弟、盼弟、念弟、求弟和玉女。

从第一个到第八个,从“来”到“求”,想生个儿子的欲望愈发强烈坚决。至于女儿的名字,不过是献祭的道具。

《流金岁月》的女主角蒋南孙,因为奶奶想要孙子,才取了“男孙”的谐音。

图源:电视剧《流金岁月》

女明星小S,大名徐熙娣,“希望有个弟弟”,小名婷婷,“停止生女儿”。

诸如此类的名单还能拉得很长:妹够、少婷、止女......

父母们用一个又一个谐音来祈祷男孩的降临,遏止女孩的出生。

想要儿子的欲望或隐晦或直白地加诸于女儿的名字,每喊一次,都像是有一双大手要生生掐断女孩的命途,给未出生的儿子让路。

而顶着俗气名字的女孩,也会在某个瞬间忽然意识到来自家庭的羞辱:

我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

图源:电视剧《娘道》/女儿一个叫盼娣一个叫招娣

等到她们长大,这种羞辱也只多不少。

公众号 @后浪研究所 曾采访过一个决心改名的女孩,她用自己的真实经历,拼凑出了“招娣”们会面临的社会定义:

「第一次觉得我的名字好像不那么好,是在五年级还是六年级。外面的人来宣传防疫手册,一个个点名,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笑了,老师也跟着笑了。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记得不是很清,只记得那一瞬间,脸涨得通红……

在这之前,同学也经常会说,你弟弟是不是你招来的这种话......

上了初中之后,会有很多陌生的同学。点名的时候,新同学会笑,是会让我直接能看到的笑。老师不但不制止,还会拿这个名字打趣......

大学时期,同学来自全省甚至全国,在这样一个新环境下,自尊心更强,爱美意识也会更强一些。我很怕自我介绍,不敢说自己的名字,甚至对我有好感的男生,我一般都不会告诉。」

从家庭内的唉声叹气,到教室里的冷嘲热讽,伴随着讥讽与耻辱长大的“招娣”们,自出生起,就必须学着与自己的性别博弈。

叫招娣的女孩决定改名

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或许可以算是“幸运”的。

因为另一个血淋淋的数据是,据统计,2000-2010年出生的总人口大约1.46亿,其中男生比女生多出1264万,也就是说,每年有一百多万女孩被动“消失”。

图源:21世纪经济报道

而直到2019年,还有一起“寄血验子”案件曝光:

深圳罗湖口岸海关出境往香港的通道上,一个年仅12岁的女孩书包里被翻出了142支孕妇血样试管,每支试管都会随附一张“母血Y染色体基因检测申请表格”,也就是查验胎儿性别——

查验之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未出生的百万女婴胎死腹中,生下来的女婴被动“消失”,而即便是历尽千难万险出生的女孩们,也被命名为“招娣”。

性别成了原罪,名字成了祭品,成长的每个阶段都要和女性身份抗争,要为了那个尚未存在的“弟弟”铺路。

在那些父母眼中,只有儿子的出生,才是被期待的礼物,招娣们的出生,只是等待礼物时的包装纸。

她的名字,叫若楠

进入新时代后,招娣与盼娣这样直白的名字少了,但潜藏在名字中的歧视,仍然存在。

1996年出生的女明星章若楠,在综艺节目《送一百个女孩回家》里说,自己原本的名字是章若男。

“因为我家人特别想要男孩。”

图源:综艺《送一百个女孩回家》

若男、胜男、亚男......这些名字被写成“楠”或是“南”,却都暗含了和男性隐约的较量。

她们的父母或许珍视女儿,但潜意识里,仍然认为男性要胜过女性。

所以女孩要想做出一番成就,就必须弥补性别上的“缺憾”,必须要“像个男人一样”,要“胜过男人”,或者“只能比男人差一点”。

在这些比较和挣扎里,男性成了量化标准,女性成了跑道上的障碍,“女”被堂而皇之地鄙视和苛责,“男”则是理所应当的更高级。

于是,取名为“胜男”的女孩终于承载了期待,但这些期待,只与男性有关。

郝蕾曾在《十三邀》中讲述自己被对比的经历

而另一些女孩的名字,是与普遍意义上的女性特征息息相关的。

据统计,2020年出生并已经进行户籍登记的男新生儿中使用频率最高的10个名字依次为:

奕辰、宇轩、浩宇、亦辰、宇辰、子墨、宇航、浩然、梓豪、亦宸。

2020年出生并已经进行户籍登记的女性新生儿中,使用频率最高的10个名字依次为:

一诺、依诺、欣怡、梓涵、语桐、欣妍、可欣、语汐、雨桐、梦瑶。

当这些习以为常的名字被仔细列出,一一拆解,我们会惊讶地发现,社会对两性的期待,竟如此不同:

男孩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女孩的最高成就是快乐可爱。这些梦幻的字眼约束着女孩们的选择,从名字起,就指导着她们做小伏低、保持甜美。

图源:《我的天才女友》

我们为什么要给女孩起这样的名字,因为从女孩出生起,大众就安排好了女孩的一生。

你要玩芭比娃娃,你要学着安稳,你要会做家务,你要当老师当护士,你要做别人家的媳妇,而一旦你不符合想象,不符合期待,就会被无限苛责。

温良恭俭让,就是女孩们的最佳出口。

波伏娃在《第二性》里写:

「她所属的范畴处处是封闭的,有限制的,受到男性世界的控制:不管她升得多高,冒险到多远,她的头顶上总是有天花板,四周总是有挡路的墙壁。男人的神祇在如此遥远的天上,以至对他来说其实没有神祇。

小女孩生活在人面的神祇中间。女孩会成为妻子、母亲、祖母,她会像她的母亲那样持家,她会像自己受到照顾那样照料她的孩子们,她十二岁,而她的历史已经刻写在天上;

她从未创造自己的历史,却日渐一日地发现历史早已成型。这种生活的每一阶段事先都能被预料到,而每天都不可抗拒的让她朝前走。」

在名字所构筑的陷阱里,女孩的梦想不重要,女孩的未来不重要,女孩们想做什么更不重要。

什么,你说打怪升级乘风破浪?

别想了,那是男人们的事。

没有名字的她们,我想让你看到

但好在,女性正在醒来。

越来越多的“招娣”走进派出所改名,越来越多的女孩拒绝被温顺绑架,女性在修改名字的过程中修正自己的人生,让“我”真正成为“我”。

但我们这一代觉醒的同时,或许可以再回头看看,那些从未拥有名字的女人。

没错,就是我们的外婆、妈妈、舅妈、婶婶......仔细想想,你记得她们的名字吗?身边的人会喊出她们的名字吗?

你对她们的概念,是否只停留在xxx的妻子、xxx的母亲,xxx家的媳妇?

女性作家梁鸿在《梁庄十年》里称她们为“丢失的女儿”:

「在村庄,一个女孩出嫁的那一刻,就被这个村庄放逐了。你失去了家,必须去另外一个村庄建设新家庭,而在那里,终其一生,你可能连名字都不能拥有,直接变成了‘××家的’‘××媳妇’。如果你是城市女孩,嫁到一个不错的家庭,在家庭社交场合,别人会“尊称”你为“某太太”。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细究起来,作为女性,一旦出嫁,你主体的某一部分就被抹杀掉了。」

而女性在姓名上的缺位,古已有之。

这就必须从姓名的历史说起。

先秦时期,姓和氏是有区别的,简单来说,姓是血缘,氏是阶级。

所以女子大多是有姓而无氏,以此“别贵贱”,出嫁前的名字是在姓前加上排名,出嫁后以丈夫受封的国名为氏。

如孟姜女、嬴政生母赵姬等,都是这个起名的逻辑。

彼时性别文化尚未建立,妇女的称谓只是为了标注性别以及社会身份。

但到了两汉时期,随着儒家纲常内容的建立,女性被建构出三从四德,也自然而然地在名字中注入了女性气质。魏晋六朝时代,社会性别文化已经确立,女性气质的名字也成为妇女命名的主流。

男姓取名用字多为宏观大气,社会理性感较强,侧面呈现了男性在家族中相对主导的地位,女性的姓名则更为固定,大多用来表达贤淑、文静、贞操等品质。

到了理学盛行的明代,逐渐形成了“某节妇某氏”这样妻冠夫姓的称呼,到清朝,则简称为“某阿氏”,或是直接称呼为“某某氏”了。

隋唐之后,女性的正式名字越来越少见,武则天是媚娘,杨广的萧皇后叫美娘,史书上几乎是清一色的“某氏”。

在1929年国民政府《民法》第一千条仍然规定:“妻以其本姓冠以夫姓”。

中科院心理研究员任孝鹏曾说:“中国人的名字是反映社会的一面镜子。”他在《名字的心理效应:来自个体层面和群体层面的证据》一文提到:

「当这个女孩被命名的时候,其实反映的是他父母的价值观。不管是因为重男轻女,还是受当地风俗、宗族观念影响,从赋予一个人名字开始,它就反映了命名者的期望,或是希望孩子金榜题名、飞黄腾达,或是希望孩子平安成长,或是希望孩子很美很漂亮。」

所以,女子们或被冠以夫姓、或被随意地给个花名,即便是死后,族谱与墓碑上,她们也只被称为“xx氏”。

图源:韩剧《请回答1988》

人们将家庭看作女性的唯一战场,女性被迫为了家庭让渡自我的时间、精力、空间,乃至姓名。

而当我们从这些习以为常的称呼中惊醒,或许才能揭开女性生命中漫长而缄默的不平等。

当我们拨开梦幻字眼包裹下的温良恭俭让,或许才能厘清性别迷雾中深刻的女性伤痛。

在生而为女的叙事里,或许,“喊出我的名字”,就是最凶猛的控诉。

参考文献:

[1]苏红,任孝鹏.名字的心理效应:来自个体层面和群体层面的证据[J].心理科学进展,2015,23(05):879-887.

[2]李雪萌. “招娣”的背后:女性自己的屋子与自己的名字[N]. 2022-11-07(F03).DOI:10.28453/n.cnki.njnrb.2022.005599.

[3]焦杰.从中国古代女性名字的演变看社会性别文化的建构[J].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06):25-28.

监制 - 她姐

作者 - 今鱼

微博 - @她刊iii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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