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山：奥密克戎感染不再适合称为新冠肺炎，病毒不存在“北强南弱”

记者 | 高佳

编辑 | 翟瑞民

2022年12月15日，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在中山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联合主办的全国高校抗疫大讲堂进行直播讲座，分析了全国范围第二波新冠（奥密克戎）疫情的特点以及发展趋势。

钟南山称，中国现在面临全国范围第二波（奥密克戎）疫情。2021年12月13日，奥密克戎毒株在中国出现。在奥密克戎毒株出现前，中国累计确诊人数为99780人，累计感染人数为10958人，死亡4636人，病死率占确诊人数的4.65%，病死率占感染人数的4.42%。奥密克戎毒株出现后，截至2022年12月6日，累计确诊人数250015人，累计感染人数1698774人，无症状占感染人数比例显著上升，已接近90%，累计死亡599人，病死率占确诊人数的0.240%，病死率占感染人数的0.035%。

在主要为奥密克戎的感染中，为什么患病率更高了？钟南山解释，基于NextStrain数据库展示的新冠病毒的演变过程，其演变速度在奥密克戎突变株之后明显增加。基于GISAID数据库统计RBD位点的突变频率，新冠病毒中等及高突变频率位点已接近80%，尚未出现突变的比例只占约4%。基于各个突变株的R0值报道，新冠病毒随着时间推移，传播能力不断增强。

中国工程院院士袁国勇进行的动物实验同时表明奥密克戎的致病性在降低。钟南山在讲座中展示了这项不同亚类的奥密克戎变异株对仓鼠的致病性实验结果，实验显示，奥密克戎BA.2、BA.4、BA.5对仓鼠体重、生存率的影响较BA.1显著减弱。BA.2、BA.4、BA.5对仓鼠支气管、肺泡上皮的损伤程度较BA.1显著降低。

2022年9月以来，截至12月11日，国内主要城市疫情情况显示，无症状感染人数在增多，但确诊病死率很低。采用590万条新冠病毒序列训练的AI模型，对英国从新冠爆发以来将近400万人感染的基因组数据进行分析发现，从武汉疫情开始的病毒谱系中，一直延续到奥密克戎，新发病毒抵抗人体免疫系统的“免疫逃逸”能力持续提升，但是感染病死率在持续下降，特别是中国和越南维持在0.1%左右。

而且对比德尔塔毒株，奥密克戎毒株引发新冠后遗症风险更低。国外一项研究纳入56003名新冠患者，包含野生型、德尔塔和奥密克戎毒株感染者。德尔塔感染病例，约10.8%存在长期后遗症，而奥密克戎感染病例仅4.5%存在后遗症。一项苏格兰大型队列研究纳入有症状新冠感染者31486例、无症状感染者1795例，未感染者62957例，研究显示，有症状感染者出现后遗症的风险更高，无症状感染者与后遗症之间无显著相关，无症状感染者出现“后遗症”症状的风险并未高于未感染者；在感染前接种疫苗的患者，出现后遗症的风险也下降。

钟南山强调，经过不段变异，新冠奥密克戎感染部位主要在上呼吸道，病死率降低至±0.1%，相当于季节型流感的病死率。“可以理解为，得了奥密克戎就像打了一次疫苗，形成一次自然免疫。”他认为，奥密克戎感染不再适合称为新冠肺炎，而应该被称为新冠上呼吸道感染或新冠感冒。

针对近期舆论关注新冠病毒目前是否出现“北强南弱”的现象？钟南山解释称，北京、保定等地出现的BF.7是BA.5.2.1.7的简称，是在广州、重庆等地传播的BA.5.2基础上的突变株，总体来看，两种毒株没有明显差异。

钟南山解释，变异株的共同点在于潜伏期进一步缩短，患者在感染次日即出现传染性。而且大部分人感染后一直没有明显的表现，即无症状感染者，部分人出现咽干、咽痛、干咳、头痛、发热等症状，即为轻型患者。

奥密克戎的传播性增强、致病性降低也导致当前疫情防控政策的重心要从“防控感染”调整为“防控重症”。 钟南山认为，下一步防控的关键之一是加强疫苗接种。

钟南山在讲座中展示了我国香港地区第五波（奥密克戎）疫情死亡个案资料。以5月为划分界限，第一时段（1-5月），医管局共录得9241宗新冠肺炎死亡个案，当时引起较大波动；第二时段（5-10月），医管局共录得870宗新冠肺炎死亡个案。这主要与积极接种疫苗有关。就其第一时段死亡病例分析，72%死亡病例未接种疫苗；在呈报个案中，80岁或以上组别的死亡和住院个案数目比例最高；年长者及儿童疫苗接种率偏低。

经过时间推移，香港地区新冠疫苗第三剂（加强接种）的覆盖率明显升高，80岁以上人群的接种率已达到60.55%。就三剂疫苗的保护效果来看，超过95%死亡病例年龄≥60岁；接种首剂疫苗已有明显保护力；依时接种第二和第三剂疫苗，可进一步提高保护力；接种任何三剂疫苗，特别是在较年长的年龄组别，死亡风险大幅减少。钟南山认为，充分的疫苗接种对香港地区的疫情防控起到了关键作用。

截至12月8日，中国内地疫苗接种情况第一剂次为92.6%，全程接种（基础免疫）为90.3%，加强免疫为73.0%，18岁以上（全程接种人群中）完成加强免疫为85.9%。

钟南山强调，疫情防控下一步关键就是加强疫苗接种，且异种疫苗加强效果更好。他提到，就实验室研究的一些结果来看，2针灭活+亚单位蛋白（智飞）增强了对各种变异株的保护。相较于同源灭活疫苗的加强，异源免疫加强诱导可产生更高的中和抗体水平，同时增强对各种变异株的保护作用。另外，如2针灭活+1针腺病毒疫苗、2针灭活+1针V-01亚单位蛋白疫苗序贯免疫、2针灭活+1针mRNA序贯免疫，都明显增强了中和抗体水平。

除了加强疫苗接种，钟南山还指出，预防感染仍需施行，但过度“预防”会造成更大的次生危害，目前的防控重点应放在防控重症方面，也应加速药物，鼻喷（或雾化）疫苗/抗体的研发及审批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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